「三口棺材 - John Dickson Carr」修訂間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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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棺材 書房之謎==
 
==第一口棺材 書房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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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威脅===
 
若想要描述葛裡莫教授謀殺案,以及其後同樣匪夷所思的卡格裡史卓街事件,有太多玄異的字眼都能合情合理地派上用場;對菲爾博士那群偏好光怪陸離的友人而言,他們在博士的個人記錄簿中,再也找不到比它們更不可理解、更驚駭懾人的案例了。因為這兩樁謀殺案的行兇手法,顯示兇手不僅須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還必須身輕於大氣才有可能。依照現場證據指出,兇手殺掉第一位受害者之後,便憑空消失不見;接著又是另一次現場證據顯示,兇手於街道兩端皆有人在場的情形下,於空曠的道路中央殺害了第二位受害者,這回甭說是沒人看見兇手的人影,連雪地上也沒出現他的足跡。<br/>
 
若想要描述葛裡莫教授謀殺案,以及其後同樣匪夷所思的卡格裡史卓街事件,有太多玄異的字眼都能合情合理地派上用場;對菲爾博士那群偏好光怪陸離的友人而言,他們在博士的個人記錄簿中,再也找不到比它們更不可理解、更驚駭懾人的案例了。因為這兩樁謀殺案的行兇手法,顯示兇手不僅須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還必須身輕於大氣才有可能。依照現場證據指出,兇手殺掉第一位受害者之後,便憑空消失不見;接著又是另一次現場證據顯示,兇手於街道兩端皆有人在場的情形下,於空曠的道路中央殺害了第二位受害者,這回甭說是沒人看見兇手的人影,連雪地上也沒出現他的足跡。<br/>
想當然耳,對於妖精或巫術之說,刑事主任哈德利壓根兒從未相信過。大致上他是對的,除非你一向將魔術信以為真——在適當的時機,本故事會順勢為你解釋其中玄機。不過,有些人開始懷疑了,他們認為存在於整個案子中的神秘怪客,很有可能是個空洞的軀殼;他們懷疑剝下它頭上的帽子、黑色大衣以及那孩童般的滑稽面具後,剩下的或許是空無一物,就像威爾斯(H.G.Wells,1866-1946,英國科幻小說家暨社會主義先知,著有《隱形人》、《時光機器》等書)某本著名小說中的男子。總而言之,這個人物是夠可怕的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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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耳,對於妖精或巫術之說,刑事主任哈德利壓根兒從未相信過。大致上他是對的,除非你一向將魔術信以為真——在適當的時機,本故事會順勢為你解釋其中玄機。不過,有些人開始懷疑了,他們認為存在於整個案子中的神秘怪客,很有可能是個空洞的軀殼;他們懷疑剝下它頭上的帽子、黑色大衣以及那孩童般的滑稽面具後,剩下的或許是空無一物,就像威爾斯(H.G.Wells,1866-1946,英國科幻小說家暨社會主義先知,著有《隱形人》、《時光機器》等書)某本著名小說中的男子。總而言之,這個人物是夠可怕的了。<br/>
 
本故事中,「依照證據指出」這個字眼會一再出現。然而,當證據的呈現並非第一手消息時,我們必須非常謹慎地審視之。關於本案,為了避免無益的混淆,一開始讀者就必須被告之誰的證詞是可以全然相信的,也就是說,「某某人陳述的是實情」是必須設定的前提——否則,具合理性的推理小說不但不存在,而且,這故事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br/>
 
本故事中,「依照證據指出」這個字眼會一再出現。然而,當證據的呈現並非第一手消息時,我們必須非常謹慎地審視之。關於本案,為了避免無益的混淆,一開始讀者就必須被告之誰的證詞是可以全然相信的,也就是說,「某某人陳述的是實情」是必須設定的前提——否則,具合理性的推理小說不但不存在,而且,這故事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br/>
 
所以在此開宗明義先聲明,史都•米爾斯先生在葛裡莫教授家絕未撒謊,他沒忽略掉任何事,也不會添油加醋,只是精確地陳述整個案件中自己的所見所聞。同樣也必須強調的是,卡格裡史卓街一案中那三位彼此毫無關聯的見證人(修特先生、佈雷溫先生,以及威瑟警官),他們所敘述的案發經過亦與事實絲毫不差。<br/>
 
所以在此開宗明義先聲明,史都•米爾斯先生在葛裡莫教授家絕未撒謊,他沒忽略掉任何事,也不會添油加醋,只是精確地陳述整個案件中自己的所見所聞。同樣也必須強調的是,卡格裡史卓街一案中那三位彼此毫無關聯的見證人(修特先生、佈雷溫先生,以及威瑟警官),他們所敘述的案發經過亦與事實絲毫不差。<br/>
在這種情況下,某個與兇手案相關的重要事件,就必須在這番回溯中盡可能完整地陳述出來。它是個重要關鍵,是個刺激,也是項挑戰。它在菲爾博士的筆記中一再出現,記載得非常翔實,與史都•米爾斯向菲爾博士和哈德利刑事主任報告的內容一字不差。這件事發生在命案發生的前三天,也就是2月6日週三夜晚,地點是博物館街的瓦立克酒館後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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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某個與兇手案相關的重要事件,就必須在這番回溯中盡可能完整地陳述出來。它是個重要關鍵,是個刺激,也是項挑戰。它在菲爾博士的筆記中一再出現,記載得非常詳實,與史都•米爾斯向菲爾博士和哈德利刑事主任報告的內容一字不差。這件事發生在命案發生的前三天,也就是2月6日週三夜晚,地點是博物館街的瓦立克酒館後廳。<br/>
 
查爾斯•沃內•葛裡莫教授住在英國近三十年了,他操著一口純正的英國口音,除了情緒激動時會有些粗魯的舉動,以及喜歡穿戴老式的方頂常禮帽和黑色細領結外,葛裡莫教授甚至比他的英國朋友更像英國人。沒有人清楚教授早年的生活背景。他的個人財產足以維持生活,但他卻寧可讓工作纏身,也因此賺了不少錢財。葛裡莫教授曾做過老師,也是個知名的演講家和作家。但近年來已不再從事相關的工作,而是成天耗在大英博物館做個職權不明的義工,以便自由閱覽一些他稱之為「小魔法」的手稿。所謂的小魔法,一直是教授熱衷的嗜好,只要是逼真、超自然的魔法,從吸血鬼傳說至黑彌撒(Black Mass,一種瀆神的戲擬天主教彌撒。進行這種彌撒時,故意扭曲術語和教義,不是敬奉上帝而是崇拜撒旦),他全感興趣。在研讀手稿的過程中,他總是像孩子般樂得頻頻點頭,哧哧發笑——並伴隨著子彈穿過肺臟般的劇痛。<br/>
 
查爾斯•沃內•葛裡莫教授住在英國近三十年了,他操著一口純正的英國口音,除了情緒激動時會有些粗魯的舉動,以及喜歡穿戴老式的方頂常禮帽和黑色細領結外,葛裡莫教授甚至比他的英國朋友更像英國人。沒有人清楚教授早年的生活背景。他的個人財產足以維持生活,但他卻寧可讓工作纏身,也因此賺了不少錢財。葛裡莫教授曾做過老師,也是個知名的演講家和作家。但近年來已不再從事相關的工作,而是成天耗在大英博物館做個職權不明的義工,以便自由閱覽一些他稱之為「小魔法」的手稿。所謂的小魔法,一直是教授熱衷的嗜好,只要是逼真、超自然的魔法,從吸血鬼傳說至黑彌撒(Black Mass,一種瀆神的戲擬天主教彌撒。進行這種彌撒時,故意扭曲術語和教義,不是敬奉上帝而是崇拜撒旦),他全感興趣。在研讀手稿的過程中,他總是像孩子般樂得頻頻點頭,哧哧發笑——並伴隨著子彈穿過肺臟般的劇痛。<br/>
 
葛裡莫心智十分正常,眼神總是閃爍著奇異光彩。他說話的速度極快,聲音粗嘎刺耳,彷彿是從喉嚨深處迸裂的聲響;此外,還常常有閉齒輕笑的習慣。他身材中等,但擁有結實強壯的胸膛與充沛的活力。博物館附近的人都很熟悉他的外形特徵:修剪嚴謹猶如齊頭斷株的黑鬍鬚、帶框的眼鏡、短步疾走時仍筆直的步伐,以及與人打招呼時草率地帶帽致敬,或是以雨傘做出手旗信號的姿勢。<br/>
 
葛裡莫心智十分正常,眼神總是閃爍著奇異光彩。他說話的速度極快,聲音粗嘎刺耳,彷彿是從喉嚨深處迸裂的聲響;此外,還常常有閉齒輕笑的習慣。他身材中等,但擁有結實強壯的胸膛與充沛的活力。博物館附近的人都很熟悉他的外形特徵:修剪嚴謹猶如齊頭斷株的黑鬍鬚、帶框的眼鏡、短步疾走時仍筆直的步伐,以及與人打招呼時草率地帶帽致敬,或是以雨傘做出手旗信號的姿勢。<br/>
 
葛裡莫教授就住在羅素廣場西邊附近的某個堅固住宅。屋裡還住著他的女兒蘿賽特、管家杜莫太太、秘書史都•米爾斯,以及身體違和的退休老師德瑞曼——葛裡莫供他吃住,讓他打理家裡的藏書。<br/>
 
葛裡莫教授就住在羅素廣場西邊附近的某個堅固住宅。屋裡還住著他的女兒蘿賽特、管家杜莫太太、秘書史都•米爾斯,以及身體違和的退休老師德瑞曼——葛裡莫供他吃住,讓他打理家裡的藏書。<br/>
 
不過,真要找到葛裡莫那些為數不多的朋友,就得去博物館街的瓦立克酒館,那兒有個他們聚會的俱樂部。這一群人每週晚上在酒館碰面個四五回,那是一種非正式的私人聚會,一向在後廳那間特別為他們保留的舒適套房進行。雖然那房間算不上是個私人的套房,但在酒館內很少有外部成員誤闖;倘若真有人弄錯走了進去,他也會受到大家的禮遇招待。此聚會的固定出席者有挑剔成性的小禿頭佩提斯,他是鬼故事的權威;還有新聞記者曼根、藝術家伯納比、但主導整個聚會的,毋庸質疑是葛裡莫教授。<br/>
 
不過,真要找到葛裡莫那些為數不多的朋友,就得去博物館街的瓦立克酒館,那兒有個他們聚會的俱樂部。這一群人每週晚上在酒館碰面個四五回,那是一種非正式的私人聚會,一向在後廳那間特別為他們保留的舒適套房進行。雖然那房間算不上是個私人的套房,但在酒館內很少有外部成員誤闖;倘若真有人弄錯走了進去,他也會受到大家的禮遇招待。此聚會的固定出席者有挑剔成性的小禿頭佩提斯,他是鬼故事的權威;還有新聞記者曼根、藝術家伯納比、但主導整個聚會的,毋庸質疑是葛裡莫教授。<br/>
教授主控全場。一年中幾乎每個夜晚(週六、週日兩天保留給工作除外)。葛裡莫都會與史都•米爾斯一同前往瓦立克酒館。他會坐進他最喜愛的扶手籐椅中,在熾熱的爐火前,飲啜一杯甜酒,用他喜愛、權威的方式發表他的高見。米爾斯表示,這些意見雖然偶爾會引起佩提斯或伯納比的激辯,但通常都是字字珠璣、睿智通達。教授的態度總是慇勤和藹,其實骨子裡卻是火爆脾氣。一般而言,對於教授那滿腹經綸的巫術或假巫術知識——特別是欺騙老實人的詐術——眾人都心悅誠服地聆聽;教授對神秘性與戲劇性的事件,有著童稚似的熱愛,每每在為一個中世紀的巫術故事結尾時,常會不搭界地用當代推理小說的形式解答謎團。雖然眾人是會聚在布魯姆斯貝利區(倫敦泰晤士河北岸的區域,20世紀初為英國重要文化藝術中心)的煤氣路燈後,但現場仍瀰漫著某種鄉村小酒館的氣韻風情,大家無不樂在其中。就這樣,他們度過了許多歡愉的夜晚時光。然而2月6日那天晚上,一股突來的夜風吹開房門,預示了某中恐怖的徵兆。此後,情況就不復往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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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主控全場。一年中幾乎每個夜晚(週六、週日兩天保留給工作除外)。葛裡莫都會與史都•米爾斯一同前往瓦立克酒館。他會坐進他最喜愛的扶手籐椅中,在熾熱的爐火前,飲啜一杯甜酒,用他喜愛、權威的方式發表他的高見。米爾斯表示,這些意見雖然偶爾會引起佩提斯或伯納比的激辯,但通常都是字字珠璣、睿智通達。教授的態度總是慇勤和藹,其實骨子裡卻是火爆脾氣。一般而言,對於教授那滿腹經綸的巫術或假巫術知識——特別是欺騙老實人的詐術——眾人都心悅誠服地聆聽;教授對神秘性與戲劇性的事件,有著童稚似的熱愛,每每在為一個中世紀的巫術故事結尾時,常會不搭界地用當代推理小說的形式解答謎團。雖然眾人是會聚在布魯姆斯貝利區(倫敦泰晤士河北岸的區域,20世紀初為英國重要文化藝術中心)的煤氣路燈後,但現場仍瀰漫著某種鄉村小酒館的氣韻風情,大家無不樂在其中。就這樣,他們度過了許多歡愉的夜晚時光。然而2月6日那天晚上,一股突來的夜風吹開房門,預示了某種恐怖的徵兆。此後,情況就不復往日了。<br/>
 
米爾斯表示,那天晚上刮的風相當猛烈,空氣中浮現著狂雪欲來風滿樓的預兆。除了他自己和葛裡莫,在場的還有佩提斯、曼根、伯納比,大家都緊靠在火爐邊。當時葛裡莫教授正以雪茄比畫著,滔滔不絕地說著吸血鬼傳奇。<br/>
 
米爾斯表示,那天晚上刮的風相當猛烈,空氣中浮現著狂雪欲來風滿樓的預兆。除了他自己和葛裡莫,在場的還有佩提斯、曼根、伯納比,大家都緊靠在火爐邊。當時葛裡莫教授正以雪茄比畫著,滔滔不絕地說著吸血鬼傳奇。<br/>
「坦白說,我所感到困惑的,」佩提斯說道,「是你的心態問題。我個人只是研究研究小說,那都是些從未發生過的靈異故事;而就某種程度上而言,我相信是有鬼魂存在的。但是你一向致力、專擅於禁得起證實的事物(我們都被強迫要稱它們是『事實』,除非能提出反駁),可是你這些對畢生從事的研究,卻壓根兒也不相信。這就好比是布萊德蕭(George Bradshaw,英國19世紀初的印刷商,於1839年發行全英火車時刻表,至1961年始停刊)寫了一篇文章論證蒸汽火車是不可行的;或是《大英百科全書》的編輯,在導言中生命全書沒有一項條目可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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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我所感到困惑的,」佩提斯說道,「是你的心態問題。我個人只是研究研究小說,那都是些從未發生過的靈異故事;而就某種程度上而言,我相信是有鬼魂存在的。但是你一向致力、專擅於禁得起證實的事物(我們都被強迫要稱它們是『事實』,除非能提出反駁),可是你這些對畢生從事的研究,卻壓根兒也不相信。這就好比是布萊德蕭(George Bradshaw,英國19世紀初的印刷商,於1839年發行全英火車時刻表,至1961年始停刊)寫了一篇文章論證蒸汽火車是不可行的;或是《大英百科全書》的編輯,在導言中說全書沒有一項條目可信。」<br/>
 
「那又有何不可?」葛裡莫教授啐出他的招牌短哮,幾乎不用張開嘴巴,「很富道德勇氣啊,你不覺得嗎?」<br/>
 
「那又有何不可?」葛裡莫教授啐出他的招牌短哮,幾乎不用張開嘴巴,「很富道德勇氣啊,你不覺得嗎?」<br/>
 
「他大概是書讀得太多,神志不清了。」伯納比說。<br/>
 
「他大概是書讀得太多,神志不清了。」伯納比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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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教堂目的掘出屍體,有些屍體居然呈現出扭曲的姿態,臉部、手部和屍衣都沾滿血跡。這就是他們的證據。其實那有什麼好奇怪的?那是個瘟疫盛行的時代啊!想想那些無藥可救而被硬生生活埋的可憐人,想想他們臨死前努力掙扎逃出棺材的情景。你們明白了嗎,各位先生?這就是我所謂迷信背後的肇因,那就是我所感興趣的地方。」<br/>
 
「他們從教堂目的掘出屍體,有些屍體居然呈現出扭曲的姿態,臉部、手部和屍衣都沾滿血跡。這就是他們的證據。其實那有什麼好奇怪的?那是個瘟疫盛行的時代啊!想想那些無藥可救而被硬生生活埋的可憐人,想想他們臨死前努力掙扎逃出棺材的情景。你們明白了嗎,各位先生?這就是我所謂迷信背後的肇因,那就是我所感興趣的地方。」<br/>
 
「我也對此深感興趣。」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br/>
 
「我也對此深感興趣。」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br/>
米爾斯表示,當時他雖然音樂感覺到門被打開,一股氣流竄了進來,但並不曾聽到此人踏入房間的腳步聲。很可能是他們一時被這不請自來的陌生人給驚住了,因為這裡很少有外人闖入,更別說是發出聲音了;也或者是因為此人的聲音過於刺耳、沙啞,又略帶外國口音,而且口吻得意而不懷善意,彷彿是來報噩耗的。總之,他的意外出現,使得眾人心情一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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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斯表示,當時他雖然隱約感覺到門被打開,一股氣流竄了進來,但並不曾聽到此人踏入房間的腳步聲。很可能是他們一時被這不請自來的陌生人給驚住了,因為這裡很少有外人闖入,更別說是發出聲音了;也或者是因為此人的聲音過於刺耳、沙啞,又略帶外國口音,而且口吻得意而不懷善意,彷彿是來報噩耗的。總之,他的意外出現,使得眾人心情一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br/>
 
米爾斯又說,此人看來毫不起眼。他離爐火遠遠地站著,身穿襤褸的黑外套,衣領向上翻起,頭戴邋遢的軟帽,帽簷無力垂掛著,僅見的些許臉龐又被他摸著下巴的手套遮住,因此眾人都看不到他的容貌。所以除了身材高大、衣著不體面、體格瘦削之外,米爾斯對這人也說出個所以然了。不過,從聲音、舉止,或是他的一些習慣動作來看,他隱約帶種似曾相識的異國風味。<br/>
 
米爾斯又說,此人看來毫不起眼。他離爐火遠遠地站著,身穿襤褸的黑外套,衣領向上翻起,頭戴邋遢的軟帽,帽簷無力垂掛著,僅見的些許臉龐又被他摸著下巴的手套遮住,因此眾人都看不到他的容貌。所以除了身材高大、衣著不體面、體格瘦削之外,米爾斯對這人也說出個所以然了。不過,從聲音、舉止,或是他的一些習慣動作來看,他隱約帶種似曾相識的異國風味。<br/>
 
他再度開口說話,聲音透著一股頑固而賣弄學問的調調,像是以戲謔的方式模仿葛裡莫。<br/>
 
他再度開口說話,聲音透著一股頑固而賣弄學問的調調,像是以戲謔的方式模仿葛裡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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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看葛裡莫教授怎麼說吧,」陌生人說道,「別輕舉妄動。」<br/>
 
「先看看葛裡莫教授怎麼說吧,」陌生人說道,「別輕舉妄動。」<br/>
 
葛裡莫注視著他,眼中充滿深刻而強烈的輕蔑。<br/>
 
葛裡莫注視著他,眼中充滿深刻而強烈的輕蔑。<br/>
「不用,不用,不用!聽到我說的話沒有?不要妨礙他,讓他所完他的兄弟和他那些棺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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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不用!聽到我說的話沒有?不要妨礙他,讓他說完他的兄弟和他那些棺材……」<br/>
 
「三口棺材。」陌生人插嘴。<br/>
 
「三口棺材。」陌生人插嘴。<br/>
 
「就三口棺材,」葛裡莫順從地附和,「隨便你說,想說幾口就幾口,我的老天爺!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是誰了嗎?」<br/>
 
「就三口棺材,」葛裡莫順從地附和,「隨便你說,想說幾口就幾口,我的老天爺!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是誰了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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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葛裡莫用拇指敲敲桌上的名片說道,「我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回事。你是個變戲法的?」<br/>
 
「原來如此,」葛裡莫用拇指敲敲桌上的名片說道,「我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回事。你是個變戲法的?」<br/>
 
「名片上好似這麼寫的嗎?」<br/>
 
「名片上好似這麼寫的嗎?」<br/>
「哎,哎,如果這麼稱呼貶低了你的層級,我很抱歉。」葛裡莫點頭回應,笑意在他的鼻孔裡如哮喘般颼颼發響,「你大概不方便玩個巴西讓我們瞧瞧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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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如果這麼稱呼貶低了你的層級,我很抱歉。」葛裡莫點頭回應,笑意在他的鼻孔裡如哮喘般颼颼發響,「你大概不方便玩個把戲讓我們瞧瞧吧?」<br/>
 
「樂意之至。」佛雷出人意表地說。<br/>
 
「樂意之至。」佛雷出人意表地說。<br/>
 
他的身手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矯捷的動作看似要做出攻擊,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出手。他朝葛裡莫彎身繞過桌子,在眾人還來不及看上一眼的瞬間,他戴手套的手已拉下外套衣領又回復了原狀。不過米爾斯倒是感覺他曾露齒笑了一下。葛裡莫依舊面無表情、一派嚴肅,只是下顎略為揚仰,所以短鬚上那只嘴巴看就一副不屑的半弧狀。他的拇指仍輕敲著名片,但臉色卻益發黯淡陰沉。<br/>
 
他的身手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矯捷的動作看似要做出攻擊,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出手。他朝葛裡莫彎身繞過桌子,在眾人還來不及看上一眼的瞬間,他戴手套的手已拉下外套衣領又回復了原狀。不過米爾斯倒是感覺他曾露齒笑了一下。葛裡莫依舊面無表情、一派嚴肅,只是下顎略為揚仰,所以短鬚上那只嘴巴看就一副不屑的半弧狀。他的拇指仍輕敲著名片,但臉色卻益發黯淡陰沉。<br/>
 
「在我離開只前,」佛雷唐突地說道,「還有個最後的問題要請教我們的大教授。很快就會有某個人在某個晚上來拜訪你。一旦我和我的兄弟聯手出擊,我也同樣會有生命危險,但我已經準備冒險一試。我再重複一次,即將有人來造訪你。你是希望由我——還是讓我兄弟出馬?」<br/>
 
「在我離開只前,」佛雷唐突地說道,「還有個最後的問題要請教我們的大教授。很快就會有某個人在某個晚上來拜訪你。一旦我和我的兄弟聯手出擊,我也同樣會有生命危險,但我已經準備冒險一試。我再重複一次,即將有人來造訪你。你是希望由我——還是讓我兄弟出馬?」<br/>
 
「叫你的兄弟放馬過來,」葛裡莫咆哮著,「然後去死吧!」<br/>
 
「叫你的兄弟放馬過來,」葛裡莫咆哮著,「然後去死吧!」<br/>
等佛雷猝然關上房門離去後,幾人才打破呆滯僵局,開始議論紛紛起來。而這扇緊緊關上的門,而後也深深掩住了2月9日週末夜間事件中最重要的事實。其餘零星閃現的線索,則一直要到後來菲爾博士將薄玻璃片間的焦黑碎片組合起來時,才像拼圖似的解答出來。空幻之人踏粗豪的致命第一步,就是在2月9日的夜晚,當時落雪積滿了倫敦寂靜的巷道,而預言中的那三口棺材也一一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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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佛雷猝然關上房門離去後,幾人才打破呆滯僵局,開始議論紛紛起來。而這扇緊緊關上的門,而後也深深掩住了2月9日週末夜間事件中最重要的事實。其餘零星閃現的線索,則一直要到後來菲爾博士將薄玻璃片間的焦黑碎片組合起來時,才像拼圖似的解答出來。空幻之人踏粗豪的致命第一步,就是在2月9日的夜晚,當時落雪積滿了倫敦寂靜的巷道,而預言中的那三口棺材也一一填滿了。<br/>
 
 
===第二章 門===
 
那晚在費爾博士的愛迪夫露台1號的住處的圖書室,圍在火爐旁的人鬧哄哄的。博士臉紅紅的坐在他寬大的、極其舒適的舊椅子上,它已經鬆弛,有些破裂,這也是使椅子舒適的唯一辦法,而這總會遭到妻子們的不滿。費爾博士黑色的眼鏡後面睜大眼睛,枴杖敲打著圍爐旁的地毯,吃吃的笑著。他在慶祝。費爾博士慶祝他朋友的到來;或者,實際上,是另外的事。今晚有兩個原因值得狂歡。<br/>
 
第一件事,他年輕的朋友,泰德和蘭波(費爾系列第一部《女巫角》中的兩個人物,結成夫妻了——ellry譯注),生氣勃勃的從美國來了。另一件事,他的朋友哈德利——現在是CID(倫敦警察廳刑事調查局簡稱——ellry譯注)督察哈德利——剛剛成功了結了Bayswater偽造案,正在放鬆心情。泰德 蘭波坐在壁爐的一邊,哈德利在另一邊,博士坐在中間。樓上費爾太太、哈德利太太和蘭波太太正在談著什麼事,下面費爾先生和哈德利先生熱烈的討論著什麼事,泰德 蘭波自由自在。<br/>
 
懶洋洋的靠在深陷的椅子裡,他回憶過去。對面哈德利督察,有著整齊的鬍子和灰色的頭髮,正微笑著,挖苦他的煙斗。費爾博士揮動著煙斗。<br/>
 
他們好像在就犯罪科學尤其是攝影術進行爭論。蘭波記得聽見那個CID在大笑。費爾博士曾經被他的Mappleham主教朋友引誘去讀Gross, Jesserich, 和Mitchell。他不滿。現在費爾博士沒有那種科學化的頭腦,謝天謝地。但是在屋頂上還留著他的化學實驗室。幸運的是,他總是在試驗開始之前能打碎器具,或者在本生燈燒到窗簾的時候還沒有受傷。他的照相工作據說很成功。他買了台Davontel顯微照相機,帶有消色鏡頭,和一台X光儀胡亂的擺放在一起。他聲稱已經改進了Gross博士鑒別燒燬的文件上內容的方法。<br/>
 
聽到哈德利的嘲笑聲,蘭波盡力讓自己不睡去。他能看見火光搖曳,聽見窗簾後面雪打在窗戶上。他咧嘴笑了。這完美的世界上還沒有什麼東西讓他厭倦,不是嗎?轉過臉,他盯著火光。當你很舒適的時候,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你像匣中傑克(一種玩具,打開來有個小人蹦出來——ellry譯注)戳你那樣令你大吃一驚。<br/>
 
犯罪案件!當然除此以外不可能。就像曼根對一個好故事的狂熱追求。同樣……<br/>
 
「我不會像Gross那樣,」哈德利說,手拍著扶手椅。「你們總是認為人是正確的,因為他一絲不苟。在大部分案件裡,燒掉的文件裡的內容顯示不出什麼……」<br/>
 
蘭波清楚的聽見他說。「誰便說一句,」他說,「『三口棺材』對你意味著什麼?」<br/>
 
無聲,如他所想。哈德利懷疑的看著他。費爾博士帶著迷惑的看著煙斗。忽然,眼睛一亮。<br/>
 
「嘿。」他說,搓著兩手。「嘿,嘿,嘿!安靜,嘿?或者有個選擇?什麼棺材?」<br/>
 
「好,」蘭波說,「我不能肯定這是不是一宗犯罪案件……」<br/>
 
哈德利吹起口哨。<br/>
 
「但這是個想當奇怪的事情,除非曼根添油加醋。我知道曼根是個好人;他住在另一邊幾十年了。他是個非常好的人,有著過多的凱爾特人的幻想。」他停下來,想起曼根黑色的、不修邊幅的、有些懶散的漂亮外表;他動作緩慢,儘管他容易激動;他慷慨大方,待人和善。「總之,他在倫敦為《Evening Banner》工作。早上我在Haymarket碰見他。他把我拖到一個酒吧,告訴我整個故事。接著,」蘭波奉承的說,「當他知道我認識著名的費爾博士……」<br/>
 
「別廢話,」哈德利說,用他那精明、警惕的眼神看著他。「說案子。」<br/>
 
「呵呵呵。」費爾博士說,非常高興。「住口,好嗎,哈德利?這聽起來很有趣,我的孩子。接著說?」<br/>
 
「好,看起來他是一個名為葛裡莫的演說家或作家的仰慕者。他同樣也愛上了葛裡莫的女兒,這使得他對這個老人更加仰慕。老人和他的一些朋友喜歡去一家靠近大英博物館的酒吧,幾天前發生的一些事情讓曼根很擔心。老人正在件屍體從墳墓中出來,或者諸如此類的話題,一個高個的奇怪的人走進來,胡說道他和他的兄弟能夠離開他們的墳墓像稻草一樣漂浮在空中。」(這時哈德利發出了厭惡的聲音,放鬆了注意力,但是費爾博士仍然好奇的看著蘭波。)「實際上,這是對葛裡莫教授的威脅。最後陌生人警告說他的兄弟不久後會來找葛裡莫。奇怪的時期就是這樣,儘管葛裡莫毫不畏懼,但曼根打賭說他實際上很恐懼。<br/>
 
哈德利咕噥說。「這就是你說的事件。這說明什麼?婦人的見識……」<br/>
 
「不,」費爾博士大聲說道,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很清楚葛裡莫。我說,哈德利,你不知道這事多蹊蹺,除非你認識葛裡莫。嗯。繼續,孩子。結果怎樣?」<br/>
 
「葛裡莫什麼也沒說。實際上他把它作為一個笑話,一個精神失常者的舉動。陌生人剛走,一個街頭藝人對這酒店的門,演奏『The Daring Young Man on the Flying Trapeze』。全部人放聲大笑,才緩過神來。葛裡莫笑著說,『好吧,先生們,我們那復活的屍體要比這更敏捷,如果他向從我的書房的窗戶出去。」<br/>
 
「他們解散了。但是曼根想知道來訪者,那個皮爾•弗雷,是誰。弗雷給葛裡莫的名片上寫這劇院的名字。第二天曼根按照地址去了,假裝為了尋求一個新聞故事。劇院相當破舊,在倫敦東區,節目每晚不同。曼根不想遇見弗雷。他和劇場後門的看門人談了談,他把他引見給一個在弗雷前面一個表演的雜技演員。雜技演員稱自己為「Pagliacci大師」——上帝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實際上是一個愛爾蘭人,一個精明的人。他告訴了曼根他所知道的東西。<br/>
 
「弗雷在劇院裡叫『Loony』。他們對他知之甚少;他不和任何人講話,每次結束後就急忙走掉。但是——有一點——他是個好手。雜技演員說他不知道為什麼西區(西區是倫敦高檔的地區,東區是貧民區——ellry譯注)的老闆沒有注意到這點,除非弗雷對此不在乎。令人難以想像的是,他擅長消失的詭計……」<br/>
 
哈德利又咕噥了一聲,表示嘲笑。<br/>
 
「不,」蘭波堅稱,「就我所知,這決不是件不足為奇的事。曼根說他的工作沒有助手,他所有的道具可以裝在一個棺材大小的盒子裡。如果你知道點魔術師,你就會明白那是多麼難以置信。事實上,那個人對棺材的節目很著迷。Pagliacci大師曾經問他為什麼。弗雷轉過身露出牙齒笑道:『我們三個曾經被活埋。只有一個逃了出來!』Pagliacci說:『你怎麼逃出來的?』弗雷平靜的回答說,『我沒有,你知道。我是兩個沒有逃出來的之一。』」<br/>
 
哈德利豎起耳朵聽著。他現在也認真了。<br/>
 
「看,」他說,相當不安,「這也許比我想像的要嚴重。那個人是瘋子,一定。如果他有著任何假象的怨恨——你說他是個外國人?我也許要給內政部打個電話,讓他們查查他。接著,如果他要對你的朋友構成麻煩……」<br/>
 
「他構成麻煩了嗎?」費爾博士問。<br/>
 
蘭波搖頭。「星期二開始葛裡莫教授每班都有郵件。他告訴他們不要說任何事,但是某人告訴了他女兒在酒店的事,她很擔心。最後,為了蓋住整件事,昨天開始葛裡莫有了奇妙的舉動。」<br/>
 
「怎樣?」費爾博士問。他將遮住眼睛的手拿開。他的小眼睛盯著蘭波,帶著吃驚的目光。<br/>
 
「他昨天打電話給曼根,說:『我要你星期六晚上能來。某人恐嚇我說會來拜訪我。』自然,曼根建議報警,葛裡莫不同意。接著曼根說:『閣下,不要這樣,那個人完全瘋了,他也許是危險的。你不打算進行些預防措施保護自己嗎?』教授回答道:『會的,一定。我會買幅畫。』」<br/>
 
「什麼?」哈德利問,站了起來。<br/>
 
「一幅畫掛在牆上。不,我不是開玩笑。他的確買了:這是一幅風景畫,內容詭秘,有樹和墓地,一幅相當大的魔鬼般的風景畫,兩個工人才抬上了樓梯。我說『魔鬼般的風景畫』是經過考慮的;我還沒有看見它。它是一個名叫Burnaby的藝術家的作品,他是俱樂部成員,一個業餘的犯罪學家……不論如何,那是葛裡莫保護自己的主意。」<br/>
 
哈德利再次懷疑的看著他,有些歇斯底里的重複了他的話。他們都轉過身看著費爾博士。博士雙下巴喘著氣,頭髮皺皺的,手攥著枴杖。他點頭,望著爐火。他說話了,房間有些不舒適了。<br/>
 
「你有那地方的地址嗎,我的孩子?」他問,用一種單調的聲音。「好的。準備好你的車,哈德利。」<br/>
 
「好的,但聽我說……」<br/>
 
「當一個所謂的瘋子恐嚇一個正常的人,」費爾博士說,再次點著頭,「你應該還是不應該插手。但是當一個正常人開始作出不正常舉動,我知道我應該插手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不喜歡這樣。」他喘著氣,站起來。「走吧,哈德利。我們去看看那個地方,也許我們只是看看。」<br/>
 
刺人的風吹在愛迪夫狹窄的街道上;雪停了。地上以及堤防上變白了,也變的不真實了。在海濱大道,雪反射著亮光,沒有人影,只有被碾壓的車轍。他們轉往Aldwych時,正好10點5分。哈德利安靜的坐在車上,領子豎起著。費爾博士大喊加速,哈德利先看看蘭波,再看看身子陷入後座的博士。<br/>
 
「太不可理解了,你們看,」他突然說。「這件事裡沒有人。此外,如果確實有個訪客,他也許已經去了。」<br/>
 
「我知道,」費爾博士說。「這就是我擔心的。」<br/>
 
汽車駛入Southampton路。哈德利摁著汽車喇叭急速前進。街上很冷,通向更冷的羅素廣場。在西邊,只有少量的腳印和車痕。如果你知道電話間在北邊,正好你經過Keppel街,即使你不注意看也會發現對面的房子。蘭波看見一幢樸素的寬大的三層樓房,第一層外牆的石頭被刷成暗褐色,上面是紅磚。六級台階上是一扇裝飾著字母銅牌和銅把手的大門。除了地下室上面第一層的兩扇窗戶,整個都是暗的。似乎這是最普通的房子。但是它並不是。<br/>
 
亮燈的窗戶中的一扇突然裡面發出一聲巨響。一個身影爬向窗台,猶豫了一下,跳了下來。他的一個膀子接觸到了人行道,跌倒雪地上,滾到路崖旁的車輪旁。<br/>
 
哈德利趕緊剎車。車一停下來他就跳出車,把那個人扶起來,後面的人也跟上來。蘭波看了一下前燈照著的那個男人的臉。<br/>
 
「曼根!」他說。「出什麼事了!」<br/>
 
曼根沒帶帽子,沒穿外衣。他的眼睛像玻璃一樣閃著光,雪沾到了他的臂膀和手上。<br/>
 
「是誰?」他嘶啞的問道。「不,不,我很好!走吧,該死的!」他拽著掙脫了哈德利,在外套上擦著手。「誰……泰德!聽著。去抓那人。你自己去。快!他把我們鎖在裡面……樓上有槍聲;我剛聽見的。他把我們鎖在裡面,你看……」<br/>
 
看著他身後,蘭波看見窗上有女人的身影。哈德利打斷了這些語無倫次的話。<br/>
 
「堅強些。誰把你們鎖在裡面?」<br/>
 
「他幹的。弗雷。他在那兒。我們聽見槍聲,門太厚了,打不開。好,你們快點吧。」<br/>
 
她已經上了台階,哈德利和蘭波跟著他。兩人沒有想到前門沒有鎖,但是曼根猛的扳動把手門就開了。走廊漆黑一片,只有盡頭的一盞燈亮著。似乎什麼東西站在那後面,看著他們,是一張比他們想相中的皮爾•弗雷更奇特的臉;蘭波看清楚那只是一套日本盔甲,戴著魔鬼般的面具。曼根跑到右邊的那扇門,轉動上了鎖的鑰匙。門開了,裡面是他們在窗戶上看見的那個姑娘,曼根抱住了她。他們聽見來自樓上的重重的響聲。<br/>
 
「好了,Boyd!」蘭波大叫,感覺心跳到了嗓子眼。「這是哈德利督察——我把你的事告訴了他。它在哪?它是什麼?」<br/>
 
曼根指向樓梯。「快。我來照顧Rosette。他還在樓上。他沒法出去。看在上帝的份上,小心點!」<br/>
 
他從牆上拿起一件笨重的武器,上了鋪著厚地毯的樓梯。上面一層很黑,似乎沒人住。但是樓梯牆上的燈光洩下來,重擊聲變成了一串撞擊聲。<br/>
 
「葛裡莫博士!」一個聲音在叫。「葛裡莫博士!回答我,你在嗎?」<br/>
 
蘭波無暇想這裡的外國情調。他跟著哈德利急急的上了樓梯,在頂端是一座開著的拱門,通向一處寬大的走廊,這指寬度而不是長度。橡木鑲嵌的天花板,正對著樓梯的遠處是三扇窗簾遮著的窗戶,厚厚的黑色地毯減弱了腳步聲。這有兩扇門,在大廳的盡頭,彼此正對著。遠處左手位置的門是開著的;右手的門,離樓梯只有十英尺遠,還是關著的,儘管有個人正用拳頭敲打它。<br/>
 
這個男人進入了他們的視線。儘管走廊裡沒有燈,黃色的光線從樓梯裡透過來,他們能夠很清楚的看見任何東西。在光線裡站著一個氣喘吁吁的矮個男人,十分不安。他大腦袋上的頭髮有如小丑一般,還戴著副同樣很大的眼鏡。<br/>
 
「Boyd?」他叫道。「德瑞曼?我說,你是誰?誰在那?」<br/>
 
「警察,」哈德利說,大步走了過去,他跳了起來。<br/>
 
「你不能進來,」小個男人說,抖著手。「我們要進去。門在裡面鎖起來了。某人和葛裡莫在裡面。開了槍——他沒有回答。杜莫夫人在哪?去叫杜莫夫人!那個人還在裡面,我告訴你!」<br/>
 
哈德利不安的轉回身。<br/>
 
「不要跳了,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一對鉗子。鑰匙在鎖裡;我們要從外面轉動它。我要一對鉗子。你有嗎?」<br/>
 
「我……我真的不知道在哪兒……」<br/>
 
哈德利看看蘭波。「跑去拿我車裡的工具箱。在後座下。拿兩把你能找到的最小的鉗子,再拿一對扳手。如果這個人有武器……」<br/>
 
蘭波轉過身看見費爾博士出現在拱門那,氣喘吁吁。博士沒說什麼,但是他的臉不像以前那麼紅。下了樓梯,蘭波毛手毛腳,似乎他找到鉗子有幾個小時那麼長。當他回來,他聽見一樓關著的門後面曼根的聲音,以及一個女孩歇斯底里的聲音。<br/>
 
哈德利,還是那樣冷漠,熟練的用鉗子插入鎖孔。他有力的雙手夾緊,開始向左轉。<br/>
 
「裡面有東西在動……」小個男人說。<br/>
 
「好了,」哈德利說。「退後!」<br/>
 
他戴上手套,振作精神,衝向門裡。裡面的吊燈發出震動的響聲。什麼也沒有出現,儘管有事情試圖出現。除此以外,這個亮堂堂的房間是空的。蘭波看見大量的血,他痛苦的用手和膝蓋在地毯上爬著。他呼吸困難,滾向一邊,躺在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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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第三章 假面===
 
===第三章 假面===
 
===第四章 不可能之事===
 
===第四章 不可能之事===

於 2008年5月4日 (日) 05:24 的修訂

三口棺材(The Three Coffins)是由John Dickson Carr執筆的推理小説

第一口棺材 書房之謎

第一章 威脅

若想要描述葛裡莫教授謀殺案,以及其後同樣匪夷所思的卡格裡史卓街事件,有太多玄異的字眼都能合情合理地派上用場;對菲爾博士那群偏好光怪陸離的友人而言,他們在博士的個人記錄簿中,再也找不到比它們更不可理解、更驚駭懾人的案例了。因為這兩樁謀殺案的行兇手法,顯示兇手不僅須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還必須身輕於大氣才有可能。依照現場證據指出,兇手殺掉第一位受害者之後,便憑空消失不見;接著又是另一次現場證據顯示,兇手於街道兩端皆有人在場的情形下,於空曠的道路中央殺害了第二位受害者,這回甭說是沒人看見兇手的人影,連雪地上也沒出現他的足跡。
想當然耳,對於妖精或巫術之說,刑事主任哈德利壓根兒從未相信過。大致上他是對的,除非你一向將魔術信以為真——在適當的時機,本故事會順勢為你解釋其中玄機。不過,有些人開始懷疑了,他們認為存在於整個案子中的神秘怪客,很有可能是個空洞的軀殼;他們懷疑剝下它頭上的帽子、黑色大衣以及那孩童般的滑稽面具後,剩下的或許是空無一物,就像威爾斯(H.G.Wells,1866-1946,英國科幻小說家暨社會主義先知,著有《隱形人》、《時光機器》等書)某本著名小說中的男子。總而言之,這個人物是夠可怕的了。
本故事中,「依照證據指出」這個字眼會一再出現。然而,當證據的呈現並非第一手消息時,我們必須非常謹慎地審視之。關於本案,為了避免無益的混淆,一開始讀者就必須被告之誰的證詞是可以全然相信的,也就是說,「某某人陳述的是實情」是必須設定的前提——否則,具合理性的推理小說不但不存在,而且,這故事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在此開宗明義先聲明,史都•米爾斯先生在葛裡莫教授家絕未撒謊,他沒忽略掉任何事,也不會添油加醋,只是精確地陳述整個案件中自己的所見所聞。同樣也必須強調的是,卡格裡史卓街一案中那三位彼此毫無關聯的見證人(修特先生、佈雷溫先生,以及威瑟警官),他們所敘述的案發經過亦與事實絲毫不差。
在這種情況下,某個與兇手案相關的重要事件,就必須在這番回溯中盡可能完整地陳述出來。它是個重要關鍵,是個刺激,也是項挑戰。它在菲爾博士的筆記中一再出現,記載得非常詳實,與史都•米爾斯向菲爾博士和哈德利刑事主任報告的內容一字不差。這件事發生在命案發生的前三天,也就是2月6日週三夜晚,地點是博物館街的瓦立克酒館後廳。
查爾斯•沃內•葛裡莫教授住在英國近三十年了,他操著一口純正的英國口音,除了情緒激動時會有些粗魯的舉動,以及喜歡穿戴老式的方頂常禮帽和黑色細領結外,葛裡莫教授甚至比他的英國朋友更像英國人。沒有人清楚教授早年的生活背景。他的個人財產足以維持生活,但他卻寧可讓工作纏身,也因此賺了不少錢財。葛裡莫教授曾做過老師,也是個知名的演講家和作家。但近年來已不再從事相關的工作,而是成天耗在大英博物館做個職權不明的義工,以便自由閱覽一些他稱之為「小魔法」的手稿。所謂的小魔法,一直是教授熱衷的嗜好,只要是逼真、超自然的魔法,從吸血鬼傳說至黑彌撒(Black Mass,一種瀆神的戲擬天主教彌撒。進行這種彌撒時,故意扭曲術語和教義,不是敬奉上帝而是崇拜撒旦),他全感興趣。在研讀手稿的過程中,他總是像孩子般樂得頻頻點頭,哧哧發笑——並伴隨著子彈穿過肺臟般的劇痛。
葛裡莫心智十分正常,眼神總是閃爍著奇異光彩。他說話的速度極快,聲音粗嘎刺耳,彷彿是從喉嚨深處迸裂的聲響;此外,還常常有閉齒輕笑的習慣。他身材中等,但擁有結實強壯的胸膛與充沛的活力。博物館附近的人都很熟悉他的外形特徵:修剪嚴謹猶如齊頭斷株的黑鬍鬚、帶框的眼鏡、短步疾走時仍筆直的步伐,以及與人打招呼時草率地帶帽致敬,或是以雨傘做出手旗信號的姿勢。
葛裡莫教授就住在羅素廣場西邊附近的某個堅固住宅。屋裡還住著他的女兒蘿賽特、管家杜莫太太、秘書史都•米爾斯,以及身體違和的退休老師德瑞曼——葛裡莫供他吃住,讓他打理家裡的藏書。
不過,真要找到葛裡莫那些為數不多的朋友,就得去博物館街的瓦立克酒館,那兒有個他們聚會的俱樂部。這一群人每週晚上在酒館碰面個四五回,那是一種非正式的私人聚會,一向在後廳那間特別為他們保留的舒適套房進行。雖然那房間算不上是個私人的套房,但在酒館內很少有外部成員誤闖;倘若真有人弄錯走了進去,他也會受到大家的禮遇招待。此聚會的固定出席者有挑剔成性的小禿頭佩提斯,他是鬼故事的權威;還有新聞記者曼根、藝術家伯納比、但主導整個聚會的,毋庸質疑是葛裡莫教授。
教授主控全場。一年中幾乎每個夜晚(週六、週日兩天保留給工作除外)。葛裡莫都會與史都•米爾斯一同前往瓦立克酒館。他會坐進他最喜愛的扶手籐椅中,在熾熱的爐火前,飲啜一杯甜酒,用他喜愛、權威的方式發表他的高見。米爾斯表示,這些意見雖然偶爾會引起佩提斯或伯納比的激辯,但通常都是字字珠璣、睿智通達。教授的態度總是慇勤和藹,其實骨子裡卻是火爆脾氣。一般而言,對於教授那滿腹經綸的巫術或假巫術知識——特別是欺騙老實人的詐術——眾人都心悅誠服地聆聽;教授對神秘性與戲劇性的事件,有著童稚似的熱愛,每每在為一個中世紀的巫術故事結尾時,常會不搭界地用當代推理小說的形式解答謎團。雖然眾人是會聚在布魯姆斯貝利區(倫敦泰晤士河北岸的區域,20世紀初為英國重要文化藝術中心)的煤氣路燈後,但現場仍瀰漫著某種鄉村小酒館的氣韻風情,大家無不樂在其中。就這樣,他們度過了許多歡愉的夜晚時光。然而2月6日那天晚上,一股突來的夜風吹開房門,預示了某種恐怖的徵兆。此後,情況就不復往日了。
米爾斯表示,那天晚上刮的風相當猛烈,空氣中浮現著狂雪欲來風滿樓的預兆。除了他自己和葛裡莫,在場的還有佩提斯、曼根、伯納比,大家都緊靠在火爐邊。當時葛裡莫教授正以雪茄比畫著,滔滔不絕地說著吸血鬼傳奇。
「坦白說,我所感到困惑的,」佩提斯說道,「是你的心態問題。我個人只是研究研究小說,那都是些從未發生過的靈異故事;而就某種程度上而言,我相信是有鬼魂存在的。但是你一向致力、專擅於禁得起證實的事物(我們都被強迫要稱它們是『事實』,除非能提出反駁),可是你這些對畢生從事的研究,卻壓根兒也不相信。這就好比是布萊德蕭(George Bradshaw,英國19世紀初的印刷商,於1839年發行全英火車時刻表,至1961年始停刊)寫了一篇文章論證蒸汽火車是不可行的;或是《大英百科全書》的編輯,在導言中說全書沒有一項條目可信。」
「那又有何不可?」葛裡莫教授啐出他的招牌短哮,幾乎不用張開嘴巴,「很富道德勇氣啊,你不覺得嗎?」
「他大概是書讀得太多,神志不清了。」伯納比說。
葛裡莫盯著火爐不吭聲。米爾斯說那時教授似乎是生氣多於嘲弄。他僵坐著,雪茄銜在嘴唇中央,像是小孩子在吸吮薄荷棒棒糖一樣。
「我是讀了太多的東西,」停頓一會後,他開口說話了,「然而,並不是說一個擔任神殿祭司的人,就一定是個虔誠的信徒。不過,這不是重點。我一向感興趣的是迷信背後的肇因。迷信是如何發生的?是什麼樣的誘因,讓受騙的人們如此深信不疑?就以我們正在談論的吸血鬼傳說為例吧!那是個在斯拉夫國家中普遍流傳著的迷信,沒錯吧?它是在1730年至1735年間,由匈牙利傳出,然後像一陣疾風似的蔓延開來,最後在歐洲生根發芽。好了,匈牙利人是用什麼方法證明,死人可以脫離棺材,再變身為稻草或絨毛漂浮於空中,最後便俟機化為人形來為非作歹?」
「有這種證據嗎?」伯納比詢問。
葛裡莫誇張地聳了聳肩膀。
「他們從教堂目的掘出屍體,有些屍體居然呈現出扭曲的姿態,臉部、手部和屍衣都沾滿血跡。這就是他們的證據。其實那有什麼好奇怪的?那是個瘟疫盛行的時代啊!想想那些無藥可救而被硬生生活埋的可憐人,想想他們臨死前努力掙扎逃出棺材的情景。你們明白了嗎,各位先生?這就是我所謂迷信背後的肇因,那就是我所感興趣的地方。」
「我也對此深感興趣。」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米爾斯表示,當時他雖然隱約感覺到門被打開,一股氣流竄了進來,但並不曾聽到此人踏入房間的腳步聲。很可能是他們一時被這不請自來的陌生人給驚住了,因為這裡很少有外人闖入,更別說是發出聲音了;也或者是因為此人的聲音過於刺耳、沙啞,又略帶外國口音,而且口吻得意而不懷善意,彷彿是來報噩耗的。總之,他的意外出現,使得眾人心情一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米爾斯又說,此人看來毫不起眼。他離爐火遠遠地站著,身穿襤褸的黑外套,衣領向上翻起,頭戴邋遢的軟帽,帽簷無力垂掛著,僅見的些許臉龐又被他摸著下巴的手套遮住,因此眾人都看不到他的容貌。所以除了身材高大、衣著不體面、體格瘦削之外,米爾斯對這人也說出個所以然了。不過,從聲音、舉止,或是他的一些習慣動作來看,他隱約帶種似曾相識的異國風味。
他再度開口說話,聲音透著一股頑固而賣弄學問的調調,像是以戲謔的方式模仿葛裡莫。
「各位先生,請包涵,」他說道,那志得意滿的口氣再次揚起,「打斷了你們的交談。我只是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大名鼎鼎的葛裡莫教授。」
當時沒人想到要斥責他,米爾斯說道,大家全都聽得專心一意,心無旁騖。那男人有種冰冷得叫人心顫的力量,破壞了房間內原本溫暖靜謐的舒適感。即使是陰沉兇惡、坐著不動一如愛潑斯坦作品的葛裡莫(愛潑斯坦,Sir Jacob Epstein,1880-1959,英國雕刻家,以塑造名人和兒童的青銅頭像見長,他的幾尊象徵派雕塑作品,被人指責為褻瀆神明、有傷風化),那一刻也是十分專注,指間的雪茄僵在送往嘴巴的半空中,細邊眼鏡後的眼神閃爍個不停,他唯一的反應是大聲應道:
「哦?」
「你是不是不相信,」那個男人說著,掩著下巴的手套只移開了一個手指的空間,「一個人可以從自己的棺材裡爬出來,可以隱身地四處遊走,無視於牆垣壘壁的存在,更別說會具有惡魔般的摧毀力量?」
「我不相信,」葛裡莫尖聲答道,「你信嗎?」
「是的,我相信,我就有這種能力!而且我有個兄弟,道行比我更高更深,他對你可是深具威脅。對你那條命,我沒什麼興趣,但他可不。假如哪天他去拜訪你……」
這段瘋狂對話的高潮,猶如火爐裡最後爆發的破裂音戛然終止——當過橄欖球選手的曼根跳了起來,而矮子佩提斯則緊張地環顧四周。
「喂,葛裡莫,」佩提斯說道,「這傢伙簡直是瘋了。要不要我——」
他不自然地朝拉鈴方向指了指,但陌生人打斷了他。
「先看看葛裡莫教授怎麼說吧,」陌生人說道,「別輕舉妄動。」
葛裡莫注視著他,眼中充滿深刻而強烈的輕蔑。
「不用,不用,不用!聽到我說的話沒有?不要妨礙他,讓他說完他的兄弟和他那些棺材……」
「三口棺材。」陌生人插嘴。
「就三口棺材,」葛裡莫順從地附和,「隨便你說,想說幾口就幾口,我的老天爺!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是誰了嗎?」
陌生人從口袋裡伸出左手,在桌上放了一張污穢骯髒的卡片。看到這張平淡無奇的名片,似乎讓大家稍微回復了清明神智,立時把先前的疑慮當笑話般拋除殆盡,當作這個粗嗓門的來客只是位髒帽子裡藏了只蜜蜂的落魄演員——因為米爾斯念出了名片上的字樣:「皮爾•佛雷,魔術家」。名片上的一角還印著「W.C.1。卡格裡卓街2B」,上方另有潦草的自己「或是轉交學院劇場」。葛裡莫笑了起來,佩提斯則是一邊咒罵,一邊搖鈴喚來侍者。
「原來如此,」葛裡莫用拇指敲敲桌上的名片說道,「我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回事。你是個變戲法的?」
「名片上好似這麼寫的嗎?」
「哎,哎,如果這麼稱呼貶低了你的層級,我很抱歉。」葛裡莫點頭回應,笑意在他的鼻孔裡如哮喘般颼颼發響,「你大概不方便玩個把戲讓我們瞧瞧吧?」
「樂意之至。」佛雷出人意表地說。
他的身手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矯捷的動作看似要做出攻擊,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出手。他朝葛裡莫彎身繞過桌子,在眾人還來不及看上一眼的瞬間,他戴手套的手已拉下外套衣領又回復了原狀。不過米爾斯倒是感覺他曾露齒笑了一下。葛裡莫依舊面無表情、一派嚴肅,只是下顎略為揚仰,所以短鬚上那只嘴巴看就一副不屑的半弧狀。他的拇指仍輕敲著名片,但臉色卻益發黯淡陰沉。
「在我離開只前,」佛雷唐突地說道,「還有個最後的問題要請教我們的大教授。很快就會有某個人在某個晚上來拜訪你。一旦我和我的兄弟聯手出擊,我也同樣會有生命危險,但我已經準備冒險一試。我再重複一次,即將有人來造訪你。你是希望由我——還是讓我兄弟出馬?」
「叫你的兄弟放馬過來,」葛裡莫咆哮著,「然後去死吧!」
等佛雷猝然關上房門離去後,幾人才打破呆滯僵局,開始議論紛紛起來。而這扇緊緊關上的門,而後也深深掩住了2月9日週末夜間事件中最重要的事實。其餘零星閃現的線索,則一直要到後來菲爾博士將薄玻璃片間的焦黑碎片組合起來時,才像拼圖似的解答出來。空幻之人踏粗豪的致命第一步,就是在2月9日的夜晚,當時落雪積滿了倫敦寂靜的巷道,而預言中的那三口棺材也一一填滿了。

第二章 

第三章 假面

第四章 不可能之事

第五章 驚人的話

第六章 七塔

第七章 蓋伊·福克斯般的訪客

第八章 子彈

第二口棺材 卡格裡史卓街之謎

第九章 破墳而出

第十章 外套上的血

第十一章 殺人魔術

第十二章 圖畫

第十三章 秘密公寓

第十四章 教堂之鐘的線索

第十五章 波那比的證詞

第三口棺材 七塔之謎

第十六章 變色的大衣

第十七章 密室講義

第十八章 煙囪

——挑戰讀者——

第十九章 空幻之人

第二十章 兩顆子彈

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附錄

附錄1 山羊的影子

附錄2 天空中的足跡

附錄3 「妖怪林」別墅疑案